深蓝CEO的焦虑 一年价保转眼被车机广告轰炸
5月27日,深蓝汽车未经车主同意,通过车机系统向首任车主推送全屏弹窗广告,内容为“感恩回馈1万元S09专属购车券”。多位车主反映,广告遮挡360影像和导航界面,导致驾驶中险些发生事故。车主质疑:“车辆所有权归属谁?”并指出关闭广告需挂D档行驶或手动点击跳过,操作复杂且存在安全隐患。
深蓝汽车CEO邓承浩于5月27日晚转发官方致歉微博称,走访市场发现一半车主不知福利,故要求推送提醒,承认方式欠妥并承诺优化流程。但此举并不被用户理解,“为何不通过APP或短信通知?非要驾驶时弹窗?”的质疑屡见不鲜。
就在不久前,邓承浩在公开场合发布“员工购车可离职两个月”言论,被指变相裁员,引发舆论热议;叠加深蓝汽车2024年亏损15.72亿元、累计亏损超76亿元的财务压力,加剧了市场对其饮鸩止渴营销策略的怀疑。
看似矛盾的策略背后,是深蓝S09作为品牌首款30万级旗舰车型背负的生死压力。在问界M9、理想L9等强敌环伺的战场上,深蓝既缺乏华为智选车的生态光环,又丢失了早期技术极客的纯粹形象。邓承浩在镁光灯下宣称“深蓝的定价不是便宜,而是其他车企太贵”,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料到,这场以价值战为名的冲锋,正暴露出深蓝在品牌升级路上的深层焦虑。
遭遇信任危机
5月27日,深蓝汽车的老车主们集体遭遇了一场数字背刺。车机屏幕在未提前告知的情况下弹出S09专属购车券广告,广告内容以“感恩回馈”名义向首任车主发放1万元补贴。车主纷纷在社交平台控诉“车机变广告屏”“操控权被剥夺”。
讽刺的是,在此前的宣传上,CEO邓承浩曾对车主承诺,要为所有用户提供常用常新的用车体验。恐怕老车主们也没有想到,这个“常用常新”的用车体验,来得如此猝不及防。
更进一步,根据《广告法》第44条明确规定,车载广告需确保“一键关闭”且不影响驾驶安全,但深蓝客服给出的退出方案中,“挂D档退出”机制将关闭动作与行驶行为绑定,涉嫌变相强迫用户接受信息。众所周知,车机系统所有权归属车主,未经同意的广告推送构成对消费者自主选择权的侵害,甚至可能因分散驾驶注意力违反《道路交通安全法》。
在软件定义汽车的时代,车企的技术能力必须与商业伦理同步进化。用户需要的不是“不打扰的温柔”,而是对数据主权、功能控制权的绝对尊重。对于深蓝汽车,乃至所有车企而言,唯有将用户真正置于价值创造的中心,从“我能卖给你什么”转向“你需要我创造什么”,才能避免重蹈移动广告位的信任危机。
邓承浩的焦虑
1986年生于四川普通家庭的邓承浩,用20年时间实现了汽车圈内耀眼的升迁神话。2011年,他以清华大学车辆工程硕士身份加入长安汽车,仅用5年从基层工程师晋升动力开发部副总经理,2022年执掌深蓝汽车时年仅36岁。这种在国企体制内五年跨三级的升迁速度,与其说是个人能力的胜利,不如说是新能源转型窗口期与体制用人机制碰撞的特殊产物,长安汽车需要一位既懂技术又甘愿冲锋的改革先锋。
在深蓝初创期,邓承浩确实展现出了战略定力。他力排众议押注增程式技术,2022年推出SL03时高喊增程不是过渡技术,硬生生在比亚迪DM-i与理想增程的夹缝中撕开缺口。彼时的他,是手握734项专利的技术狂人,是敢在发布会上调侃华为、对标理想的营销鬼才,更是长安董事长朱华荣口中最会讲故事的亲儿子。
但实际上,2023年,深蓝汽车2仅完成13.48万辆销量,距离原定目标20万辆差距近7万辆;2024年目标定为国内28万辆、全球45万辆,实际品牌仅交付24.3万辆。
雪上加霜的是,根据长安汽车历年财报数据显示,2024年,深蓝汽车亏损15.71亿元,2023年亏损29.9亿元,2022年亏损31亿元。截至目前,深蓝汽车累计亏损超过76亿元。
当深蓝汽车逐渐走入销量和业绩的下坡路后,邓承浩的决策风格开始显露出危险的信号。这位习惯用数据说话的工程师,逐渐沉迷于制造爆款金句:从“2025年深蓝年销100万甚至200万,成为世界一线电动车品牌!”,到今年5月引发争议的“员工购车可离职两月”言论,再到“深蓝定价不是便宜,是其他车企太贵”……邓承浩的发言愈发偏离技术逻辑,转向情绪煽动。这种转变背后,是深蓝市场份额被问界、理想挤压后,试图通过流量出圈的方式为营销造势。
理想与现实碰撞
“理想很美好,现实很骨感”,说的可能就是如今的深蓝汽车和背后的邓承浩。2025年销百万辆的目标已然不可能达成,长安汽车转而对深蓝提出“实现正向盈利循环”“实现行业领先”两大要求,深蓝也立下2025年“全球50万辆”的新目标。长安汽车董事、总会计师、董事会秘书张德勇更在2024年度股东大会上指出,深蓝汽车要实现月销3万辆,才有可能实现盈亏平衡。
虽然目标距离邓承浩此前大放厥词的百万辆缩水不少,但结合前两年深蓝汽车的销量表现上看,要实现这个目标,仍然是难上加难。仅与2024年相比,深蓝汽车都至少得达到108%的销量增幅。尤其是在整个新能源汽车行业增速逐步放缓的当下,这样的目标实在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与此同时,深蓝汽车产品序列的混乱,也为品牌失速埋下伏笔。首款车型SL03以增程式轿车身份切入市场时,本可凭借差异化定位建立技术标签,但初期定价过高且动力配置保守,直接错失主流消费群体。更荒诞的是车型命名体系:首款轿车命名SL03,第二款SUV却跳过逻辑命名为S7,后又改名为S07;在SL03尚未退市时,推出本质相同的L07车型仅因搭载华为智驾系统就另立门户。字母+数字的随机组合,让消费者陷入“SL03、L07、S07究竟谁是换代车型”的认知泥潭。
2024年推出的G318硬派越野车,将深蓝的战略冒进推向高潮。这款方盒子造型的SUV上市前宣称订单破万,实际月销仅千台水平,现款G318在2024年7-12月累计销量不足9000辆,2025年1月更是仅售出499辆。而车型销量的不理想,主要在于深蓝汽车的双重误判。
一方面深蓝汽车技术上低估了越野市场的专业壁垒,80%用户选择四驱空悬版,但深蓝主推两驱版导致供需错配;另一方面策略上陷入既要硬派又要家用的定位分裂,既想抢夺方程豹豹5的硬核玩家,又试图分食理想L7的家庭用户,最终沦为四不像的行业笑柄。
结语:
当邓承浩在发布会上宣称要在六座SUV市场拿下20%-30%份额时,台下响起的已不再是掌声,而是市场对又一个泡沫承诺的冷笑。从清华学霸到焦虑赌徒,这位曾站在体制与市场平衡木上的天才,正在为自己的认知错位付出代价。